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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樹敵眾多的張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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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家看到兩人終於從“不切實際”的攢錢中清醒過來,倍感欣慰,笑道:“其實少爺您註意一下田公子平日的說話,也能知道田公子失憶前,只怕真沒過過窮日子。”

“他平時說什麽?”張苻想了想,表示沒想起田仲有說什麽。

“ 他說他很窮啊!”

田仲疑惑的看著管家,說:“這句話怎麽了,我現在手頭確實沒錢啊,就快吃不上飯了。”

“少爺,您想想咱家那些支脈的少爺,尤其家裏落魄的,再想想您府學那些家境差一些的廩生,您有見過他們在您面前說一個窮字,或者說一個“沒錢”麽?”

張苻不屑的說:“那些人可會裝了,有時明明窘迫的很,我看他們實在辛苦,就隨手幫一下,也沒想著他們回報,結果反倒一個個在背後說我看不起他們,仗著有幾個錢就折辱他們,氣的我以後再不做那樣的傻事了。”

“可您再看看田公子,田公子手頭緊,就像您打聽府學的俸銀,甚至連夥房的飯錢都問了一遍,剛剛還和你關於怎麽在府學更省錢說的起勁,您好奇田公子大包袱裝了什麽,田公子還笑著打開給您看看,少爺,您想想您有一次遇到李秀才,看他包袱鼓鼓的,隨口說了一句,他是什麽反應?”

“那次真是氣死本少爺了,本少爺不過和他走了個對面,他先找本少爺打招呼,本少爺就回了一句,平時和他又不大熟,就隨口客氣了一句‘李兄剛從家回來啊,包這麽鼓,肯定家裏給帶了不少好東西吧!’然後那家夥就變了臉色,在那陰陽怪氣的諷刺了本少爺一頓,說本少爺什麽朱門酒肉臭,不知人間甘苦,那人簡直有病。”

管家覺得有些心累,只好說:“少爺,李秀才家上有八十歲的老母,下有六七個孩子,所以他平時弄些東西,都送回家了,甚至連府學夥房給每個廩生供的飯菜,他每次打飯都偷偷帶回去,反正他家就在府學旁不遠,所以人家包袱裏是從家帶的鹹菜和窩窩頭,別人看到都不會問的,也只有您天天一心讀書,才會冷不丁冒出那一句,而且您要是也是普通人家,李秀才可能會自嘲兩句,然後您跟著說幾句同病相憐的話,說不定兩人還能成為知己,可您偏偏是個富家少爺,他可不是以為您是故意笑話他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”田仲拍著馬車板大笑,指著張苻說:“張兄,您長這麽大還沒被套麻袋,真是個奇跡!”

張苻翻了翻白眼,說:“我平時書童小廝帶著,怎麽可能會被人揍,不過也不能怪我,是他們太愛多想了,你看我也和田兄說過,田兄不是好好的麽?”

“那是因為田公子骨子裏不是個窮人,雖然田公子在這一直說自己沒錢,他也確實沒錢,可他心裏只是覺得沒錢用憋的慌,卻從沒有因為沒錢自卑,而那些小門小戶出身的人在公子面前,看到公子平日的吃穿用度,除非那種真的視名利錢財如糞土的,否則怎麽可能不底氣不足,讀書人都是好臉面的,他們又怎麽願意在公子面前表現出‘缺錢’二字。”

“這樣啊,那本少爺以後盡量註意不在他們面前說關於錢的事,盡量少做關於錢的事。”

管家聽了頓時欣慰不已,他平時也常常規勸少爺,只是少爺沒有親身體會,大多當耳旁風,想不到今日因田公子的事,少爺居然聽進去一些,雖然不知成效如何,可也讓他欣喜不已,覺得終於沒辜負老爺和夫人之托,連帶著對田仲,管家也親近不少,因為他明顯感受的到,田仲雖然也出身大家,可為人處事卻比他家公子強太多了,不說別的,就說田仲一個外姓能在王家村呆的好好的,王家村的人還挺認同田仲的,就足以說明田仲在待人上,絕對有可取之處。

想到這,管家也不由向田仲賣個好:“田公子若是進京尋親,不妨多打聽一下那些世家勳貴,田姓雖然並不少見,可其實也算不上多,再或者田公子可以找京城的人牙子問問,他們平日管宅子裏的奴仆買賣,消息靈通的很。”

田仲一聽,果然挺有道理的,忙拱手說:“多謝張叔提點,田某記下了。”

管家擺擺手,笑著說:“算不上什麽,不過是經驗之談罷了,其實也就是金陵是京城,太過繁華,大家族太多,要公子是幽州人,公子甚至不用打聽,老奴派人去城裏各家族問一句,也就知道了。”

三人一路說著話,馬車很快到了府學的門口。

因府學前院有孔子像,府學內並不允許騎馬或者駕車,所以三人從馬車裏下來,而張家的馬車,則被車夫牽著,轉到府學後門,再進去。

田仲站在府學門前,擡頭看著府學,整個府學占地極廣,這條街,其實都是府學的。

門口的兩個石獅子威武霸氣,大紅色的朱漆門,門匾上掛著名家題的“幽州府學”幾個篆字,顯得格外的莊嚴大氣。

“這府學建的不錯。”田仲對張苻說。

“那是自然,這可是府學,一府最好的讀書之處,從這裏面出去的舉人、進士不計其數,要是建的不好,豈不是讓人笑話。”

“這幽州府學幾個字是哪位名家題的?這匾看起來像是新做的。”

“就知道你眼尖,你八成瞅的不是上面的字,而是這塊匾是用紫檀香木做的吧,你這家夥還真如張叔說的就是識貨,你說你不會窮的想打這匾的主意吧!”張苻打趣道。

田仲暴汗,說:“怎麽可能,我就好奇誰會用紫檀香木題字,紫檀香木可是貢品,一般人可輕易用不得的。”

“還真被你說對了,題這個匾的還真是大名人,並且還是身居高位,他就是當朝吏部尚書錢大人,錢大人是幽州人,昔日也是從府學出去的,三年前,新朝初立,府學的原來的匾是前朝一位大人題的,有些犯忌諱,府學的大人們特地去京城,向錢大人求匾,錢大人也沒推脫,還向聖上上了個折子說了此事,聖上也覺得是好事,就讓工部出了一塊空匾,賜給了錢大人,錢大人題好後,府學那些大人這才小心從京城運回來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,以前聽王夫子說府學人脈很廣,如今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“這是自然,畢竟從府學出去的,總要念一絲香火情。”

兩人站在大門前,張苻正給田仲介紹門前一些雕像、碑文的典故,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:

“哎吆,這位兄臺怎麽看著這麽面生,是剛過院試的廩生吧,張大少爺這是又心善要帶帶新人?”

“這位是誰?”田仲小聲問旁邊的張苻:“你們有什麽過節?”

張苻隨口說:“我和他又不熟,誰和他有過節!”

管家在旁邊補充道:“這位就是李秀才,剛剛老奴說的被少爺問包袱的那位。”

“咳咳咳”田仲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。

原來人家不是沒套麻袋,只是改成見面嘲諷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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